“正月一日为岁之朝”,古人这样说。岁朝,就是正月初一是一年的开始。这一天,一元复始,万象更新。在一年当中的第一天,我们总会用各种各样带有仪式感的行动来庆祝生活翻开新的一页。在中国艺术史上,便出现了《岁朝图》,艺术家们在正月初一开笔,预祝来年万事吉利。同时,这些《岁朝图》也像照相机一样,忠实地记录下古人过年时的盛况。清朝画师所作的《岁朝图》中,有清雅中透露浓浓年味儿的,有画面尽是欢乐气氛,让人眼花缭乱的,其中《乾隆帝岁朝行乐图》无疑是非常特殊的一幅,因为它是由外国友人—大名鼎鼎的意大利籍画师郎世宁绘制的。
在《乾隆帝岁朝行乐图》中,皇帝和皇室的孩子们穿起了便装,画面上丝毫不见宫廷的威严,而透露出多姿多彩的生活情趣。孩子们有的放爆竹,有的端水果,有的堆雪狮,有的赏宫灯。整幅画的“画眼”,在于乾隆笑意盈盈地看着皇族子弟们玩耍。这时的他不再是一个威严的皇帝,而是一位慈爱的长辈。这个场景里还有一个值得玩味的小细节——贴红对联,这是汉族人民过年时的传统习俗。而满族人一直“尚白贱红”,因为在东北积雪的森林里狩猎时,人们身着红色最易受到野兽攻击,白衣服反而能成为他们的“保护伞”。随着清军入关,满族人渐渐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,“尚白贱红”的观念也开始转变,一开始,他们过年依然会用白纸写对联,只不过会镶上红边。而到了《乾隆帝岁朝行乐图》里,对联已经和汉族民间一模一样,底色全部是大红色。
细看《乾隆帝岁朝行乐图》,除了有人物的场景之外,建筑、山水、植物……每一个局部都可以独立成画,韵味无穷。据史书记载,这幅画的人物部分都是由西洋画师郎世宁绘制的,而画里的庭院、屋宇、树石则由我国画师补画。于是整幅画有中西合璧之美:画人物时采用西洋的写实画法,细致到连衣服的褶皱都能看清,而山、石、梅、松又符合中式审美。所以我们会觉得这幅画比其他宫廷画更轻松一些,不仅是因为题材,还和郎世宁西洋式的画法有关。
郎世宁作为清朝著名的宫廷画师之一,经历了康熙、雍正、乾隆祖孙三代皇帝,更是看着乾隆长大的画师。哪怕当时乾隆已成为权倾天下的执政者,画师也记得他牙牙学语的样子,所以郎世宁笔下的乾隆会少一些冷漠,多一些人情味。